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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特派年饭实录
每年春节的年饭,早早地,甚至半年前就预订好了。亲朋好友团聚,不用在家里忙乱。这几乎成为每个家庭必备的功课。我和老伴,几经筛选,敲定体院北新开业的“昱德来”酒店。
初二是宋家亲友,5家,18人。初三是翟家亲戚,3家,12人。酒店合同要求付齐全款,若干条款都是针对乙方违约的。一个月前定的,谁也没在意。
没成想,临近春节,全国性的“武汉病毒疫情”突然爆发。网络上沸沸扬扬,人们议论纷杂,“谈虎色变”。两三天的工夫,形势陡转急下,陷入“水深火热”。最忌讳公共场合聚会,“飞沫感染”。家人手机互动,纷纷表示,取消吧,过了风险期再聚。
急忙与酒店联系,只有两个选项,或顺延10天,或那天“打包”回家享用。 试探地问,不能退款吗?顺延10天没有意义。打包回家也是麻烦,躲不开聚会两个字。疫情如此严重,不能通融吗? 酒店委婉地说,年夜饭所有的食材购置入库,还有人员成本,消化不了,将蒙受巨大损失。多体谅吧。 这场疫情属于不可抗拒因素,酒店能承担后果吗? 那只能以市政府的红头文件为准啦。
思忖良久,消费发生纠纷,没有过硬的法律依据,付诸法庭,也是旷日持久,很难胜算。 除非破釜沉舟,豁出来全款付诸东流。但,心有不甘。 出路只有一条,在酒店打包,自己家人派送到各家去。 酒店的大堂经理是安徽人,立即点头称是,“宋叔,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!” 初一晚上,网上登载一帖子:“所有饭店暂时停止营业”,后面还有政府公章。立即发给大堂经理,询问可有“不可抗拒”的措施? 宋叔,那是“津市”镇政府,在湖南。不是天津市政府。 年饭聚会改成各家派送,几家亲友过意不去。弟金水说,我家太远,我到酒店直接去取。
老伴负责按酒店春节套餐的菜谱,按5家的人口,分配佳肴。先挑出硬磕菜,如“油焖大虾”,“红烧鲽鱼”,“肘子王”,“葱焗海蟹”,“精美烤鸭”,“风味羊排”,“精品毛血旺”,“清蒸海上鲜”等等。贵贱搭配,粗菜细菜均等。每家按口味都照顾到两到三份菜,再配上一道精美凉菜。能喝酒的,搭上一瓶中档白酒。
我负责在酒店现场调整,给每家那份贴上标签,注明每道菜的近似价格。一丝不苟,严丝合缝。
儿子岩岩驾私家车,担当“外卖小哥”的角色,负责挨家运输。有言在先,一概不上楼入室,在楼下门口交接。都戴口罩,手势为主。 初二上午,遇到突发情况。岩岩接到通知,立即到机关报到待命,等待上级调遣。我倒没慌神,即刻联系金水,你现在到哪啦?金水有几丝兴奋,嗨,这趟地铁就我一个人,在“专列”里呢。坐公交826路,也是我一个人,像是“专车”视察呢。我吩咐道,改道直接上我家,情况有变,只能由你驾车运输了。金水答道,哥,你怎么不早说一声?我没带驾驶证。我眉头一皱,说,没事,这日子,交警顾不上查无证驾驶。碰上了,也能对付。
怕啥来啥。到市政府旁加油站加油,有两个交警待在那盘查。金水一慌张,车熄火了。交警立刻凑上前来,狐疑地问,这是谁的车?幸亏没有第一时间让金水出示驾驶证。我赶紧奔上前去,满脸堆笑,是,是我的车。诺,这是行车执照。交警转过身来,你的车?他是生手?你两人干什么去?我忙不迭地应道,这不,订的年饭,酒店不退款,一桌菜都让自己打包嘛。他是我亲兄弟,开惯无级变速,摸我的挂档车,不习惯。交警笑了,行,快去打包吧。没大事,少出门。没看大街上,没几辆车吗?金水稳住了神,没事了?挂上档,我两人扬长而去。 到了酒店,一派繁忙景象。所有包间空无一人,所有店堂服务员,都在前厅大堂来往穿梭。忙着把一盘盘热气喧腾的炒菜,按各家的菜单打包。大堂经理见到我,宋叔,马上给您办。
这时,急火火地闯进男男女女4个人,大呼道,谁是管事的?立马给我们退款!别啰嗦,大年的,别找不顺序。哈,来了一伙闹杂儿的。天津人不吃哑巴亏,爱显示自己的声威。前来忙着打包的几桌人,立马作观望状。大堂经理急忙把这伙人,招呼到大厅一角,压下声音,急头掰脸地解释着什么。但,无济于事。
不知是哪方人打了“110”,两位全副武装的民警进来了。也不知怎么调解的,4个人边走边嘟囔着,酒店有损失?我们家里的损失小吗?哼。
金水驾车刚送完一家,岩岩来电,让二伯开回来吧。我问过领导,可以下午再去机关。于是,在家门口,金水和岩岩换岗。我们爷俩又去了3家,顺带送给各家孩子们的压岁钱。侄女苗苗发回微信,大爷,不一样的时期,您为家人着想。不愧为老党员,老领导的作风。体现了大爷不一样的大格局。晚辈佩服。
哈,这样的褒奖,让我险些掉下热泪。
苗苗紧跟着又发来“精美烤鸭”和辅菜的摆放照片,附言,菜很硬嗑,尝到了年味。
挨到初三,只送老姨和二舅母两家,连自己一家是三家。岩岩挨到11点,请假回来,拉着我,再次奔到体院北的昱德来酒店。
比初二清静多了。店堂空闲出来几位服务员,在马路边上摆摊,裸卖包装别致的各种时令蔬菜。高音喇叭清脆地嚷道,16种保鲜蔬菜,养生保健啦——
安徽和甘肃小姐麻利地打包,很快就装车就绪。我说,你们辛苦啦。小姐不言语,回之以苦涩的一笑。店堂经理送到门口,疲惫地说声,宋叔,过年好。
老姨家住在万新村。我说走快速路,快捷稳当。岩岩说,不用绕远,怎么走都便当。果然,平时车水马龙的围堤道,一马平川。恍惚间,好像回到上个世纪90年代。每个以往喧闹的路口,只有比肩的三五辆车。
几句话间,从河西区到了河东区,到了老姨家的家门口。又挥车东进,到了东站后广场,到了二舅母家的楼下。
回来更省事,途径和平区的大沽路,烟台道,建设路,都是我小时候居住的熟门熟路。哈,一路经过的街景,都是我几十年间长大,乃至变老,迈进70岁门槛的见证地。要不是这个春节给各家派送,真没有机会这样走一遭。
2020年春节年饭,是有生以来这样编排的。亲友们吃了一顿封闭式的派送型的年饭。没有推杯换盏,开怀畅饮。但,非常时期,都认可这样简陋的方式,这样简便的沟通,这样简约的年味。哈,有点革命化的意味。若干年后,会拍拍脑门,喔,那年是那么样过春节的——
几家都三言两语地约定,待到5月份春暖花开季节,待到这场疫情过去时,家人再聚。对了,体院北的昱德来酒店如果还能坚持到那时,一定还在这家酒店欢聚。
2020,1,27 正月初三速写
来源: 春节特派年饭实录 |